食色性也,嫖赌不忌

糟糕情书

【CP:饼干盒】

【一发完】

【破镜重圆】

 

对一个人,一眼足矣。

至少这是徐炳超的真实想法,世界上有多少人,他不记得数字,也不想特意记住,毕竟他只是在等一个可以走进眼中的人。

这幼稚的想法,没少被人笑傻笑痴,徐炳超也不在意,他是傻的,可上天偏偏眷顾,还真让他碰到了命定之人。

那一天,是高中入学第一天,阴雨连绵的破天多少让人心情糟糕,如果再加上不看天气预报而忘记带伞,那就是徐炳超此刻低气压的原因。

甩了甩湿乎乎的头发,浑身潮湿感蔓延至每个毛孔,徐炳超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,似乎今日的霉运还没用完。

“这位小同学……”

说来就来,徐炳超在心理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。

“迟到被我逮住了,班级姓名说一下吧。”

身后的人声音有点甜,徐炳超心理还琢磨着怎么扯谎,肩膀就疼了起来,一侧头,那人不算修长手指正按在自己肩头,较着劲想将他扳过来看个清楚。

“别动……”徐炳超猛地回身,拍掉那只手,可下一秒他就后悔了,气势全无,“手……”

视觉反应到大脑神经,再传到胸膛里蹦蹦跳动的心脏,徐炳超已经断定,眼前这个微微皱眉的少年,就是走进自己眼中的人。

非要说个理由,也许是这个第一面就动手的少年在发光吧。

“同学,同学?怎么傻了啊?”少年说着在徐炳超眼前挥挥手,把他的神儿也招了回来。

“你是我的学长吗?”徐炳超愣愣地问。

少年绷不住笑弯了眉眼,带着几分阳光,又隐藏些许清冷,真真儿好看,徐炳超知道此刻的自己有点像个傻子,可是他挪不开眼。

“小同学难道想打击报复我?”少年眯起眼睛,微微仰起头打量眼前的人。

徐炳超比少年高出半头,虽然说不上压制,可在青春期男孩们的心理,高1厘米也能激起心中的叛逆,少年微微踮起脚,一副死不认输的样子。

“怎么可能,”徐炳超愣了愣,这才微微屈膝,与少年平视,“要是报复现在就可以。”

“哼,我还能怕你,高二3班李汶翰,好好记住了,想报复随时来。”

李汶翰因不服气而蹙起的眉心,傲气十足的样子,都像雪地里装死的猎人,勾引着思维简单的貂前来送死,徐炳超必须承认,他就是这样断送了“性命”。

“高一1,徐炳超。”

“徐炳超同学,你的名字被我记下了,我值周期间要是逮着你三次,可是有处分的。”李汶翰捧着记录本,寥寥几笔,像是写下了徐炳超的大名。

徐炳超不以为意,毫不慌张:“学长要怎么处分我,随便来?”

是会错意,还是本就故意,李汶翰说得模棱两可:“明天你要是再迟到,徐炳超这三个字,我可就牢牢记住了。”

如果不是李汶翰余光又瞟到一个偷摸往里跑的迟到生,徐炳超还能跟他的学长再多聊上几句。

几句能有什么用,也许就是从知道,到认识的距离吧,徐炳超这么想着,心理不免遗憾,如果是学长亲自处分,好像也没什么不好。

阴雨天还没结束,徐炳超的心里,已经阴转晴,出了大太阳。

第二天,徐炳超又光荣迟到了。

等着收尾的李汶翰看见瘦高的男孩在校门口晃晃悠悠,不着急的样子和身旁玩命往里跑的学生一点都不同,李汶翰摸摸胸口,心跳声好像有点明显。

“怎么又是你啊,刚开学就想被教导主任请喝茶了?”

“还有1分钟才算迟到。”

徐炳超走到大门地上划得分界线外,停下脚步,李汶翰抱着昨天的记事本,微微歪头看向他,似笑非笑,又有点好奇混杂其中。

李汶翰:“你是铁了心想再迟到一次?”

徐炳超:“如果1分钟之后我再进来,学长能念出我的名字吗?”

年长一岁的李汶翰可不是看不透徐炳超那点小心思:“念不出念不出,你是哪位呀?”

“徐炳超、徐炳超、徐炳超……”

“听不清。”

“徐炳超,我叫徐、炳、超,昨天你的本子上肯定有我名字。”

瞥了一眼露在外面的内页,不算密密麻麻,也有不少名字,被淹没其中徐炳超还有点吃味。

“没有诶,这位小同学你自己看看。”李汶翰摊开标有日期的那一页给男孩看,从上到下,好看的手指划过一个又一个名字,真没有徐炳超的大名。

成为特别的人让徐炳超忍不住偷笑,虽然藏在心里:“现在学长会念了吗?”

答案还没出口,学校的铃声先一步响起,踩在线外的徐炳超手臂被李汶翰握住,大力一拽,两只脚站进学校线内。

在徐炳超眼里,李汶翰离他可能只有五厘米的距离,呼吸是烫的,心跳不争气的乱了分寸,而李汶翰笑得自在,看不出破绽,看不出好恶。

“我这人忘性大,得看你表现。”

耳边留下的像风中呢喃,徐炳超祈祷那是句真心话。

这个开头对徐炳超来说是天注定的命运,没有不努力的道理,只是他不得要领,摸不透门道。

他们的关系就像静止在初见,你认识我,我也记得你,可除了相遇时会点头,连几句闲扯都渐渐缩短到叫对方一声大名了事。

不是徐炳超不想靠近,明面上说是老师管得严没机会串楼层,其实只有他心里知道,每每李汶翰出现在他面前,全身就不受控制地紧绷,声带发不出声音,磕磕巴巴,磕磕绊绊,连心尖也跟着颤抖,所有的勇气似乎都透支在初见时。

这说起来很怂,可喜欢一个人,才会患得患失,才会开始害怕。

心思多了,就遮不住了。

周一国旗下演讲,轮到李汶翰代表他们班上台的时候,阳光正好,角度正好,少年正好,徐炳超站在班级最后面,仗着他的身高,依旧能看清台上的人。

“嘿,哥们儿?”

“哥们儿,眼神收收。”

“嗯?”徐炳超不明所以地看向前方矮自己半头的同学,“这么明显?”

同学微微侧头,翻了他一个白眼:“你就差脑门贴着李汶翰的名字了。”

徐炳超小声嘀咕:“我还以为自己藏的挺深。”

话音还没落地,同学就开始恨铁不成钢的演说:“你就扯吧,这都什么时代了,喜欢个人还得喜欢成你这样,跟个怀春的小姑娘似的。”

“打你信不信。”凶巴巴地等了一眼,徐炳超佯装挥起拳头。

谁还没点小恐惧,同学仗着身高劣势,认输还不忘过嘴瘾:“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,‘美人’不争,可有的是人眼馋。”

是啊,‘美人’谁不想拥有呢,徐炳超有点苦闷,他怕输,但也没有教学能教他怎么赢。

感情游戏就像比赛一样,各自有各自的半场,如果两方只防守不进攻,那只能面对面等着终场哨向。

李汶翰站在演讲台上,确实瞟向高一一班队尾的大个子无数次,只是刚好每一次徐炳超感受到目光时,他都会错开眼神,装作不曾发生的样子。

高中就是怎么慢也停不下来的时光,徐炳超以为他还有两年的时间,慢慢靠近楼上的学长,所以他去打篮球,去唱歌,去做所有喜欢的事情,想在其中积累一点点勇气,再下一次开学,他就能冲到楼上,对李汶翰说出不敢开口的四个字。

徐炳超想得很美,可现实不很丑。

暑假热得人发慌,站在篮球比赛场上的徐炳超,怎么都觉得是中暑害他出现幻觉,他到底交了什么好运,让心心念念却交集甚少的人出现在看台上。

“徐炳超!”

兄弟撕心裂肺的一声,吓得呆愣在台上的徐炳超一哆嗦,幸亏有人提醒,不然今天就要当着心上人的面出大糗了。

这场市级比赛,是徐炳超进入校队后第一次首发亮相,小姑娘们手绘的手幅几乎将坐在最高处的李汶翰,可赛场上的徐炳超,就是能像安了李汶翰牌雷达一样,即便台下所有人都盯着他看,徐炳超也能感受到李汶翰的目光,心跳的速度似乎在体内擦出火花,那是火辣辣的感觉。

场上每一分每一秒都让徐炳超脸红心跳,像一针兴奋剂注入大动脉,男孩的心思能有多复杂,不过是想赢得比赛,将胜利捧给他的心上人。待终场哨响,徐炳超本能地奔向观众席,却在人群中怎么也找不到最想见的人。

“老徐,快过来。”兄弟压着声音,给徐炳超拖下。

“你看到他了吧,他在哪儿?”好脾气的徐炳超,第一次皱起眉头。

矮了一头的兄弟,踮着脚尖在徐炳超耳边说道:“他让你去卫生间,一楼东边捌角的那个……”

最后一个字没讲清,徐炳超已经迫不及待的离开了,留下对手,留下队友,留下为他而欢呼雀跃的人,高高瘦瘦的个子挤在人群中,朝着最不起眼的角落疾步而去。

几乎是闯进去的徐炳超,在这个冷清到没有味道的卫生间里,看到李汶翰一个人靠着窗台,望向还没褪去脸颊红晕的他。

“徐炳超,你好慢呀。”

“谁叫你瞎跑的。”

干巴巴地对话,虽然李汶翰是笑着说的,可徐炳超还是在心理给了自己一个嘴巴。

对方的眼神太直接,看得徐炳超微微低头,躲开令他颤抖的目光:“你……是特意来看我比赛吗?”

“开心吗?”尾音上扬,让李汶翰的声音总是甜的。

“开心,”徐炳超猛地抬头,不敢置信地舔舔嘴唇,再次回答,“特别开心。”

卫生间的灯处于关闭状态,仅有的光从李汶翰背后窗户洒入,昏暗又隐晦,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,李汶翰一步步走向徐炳超,在他身前一步距离停下,微微仰头,他能看清徐炳超所有的喜怒哀乐,可此刻,至少此刻,徐炳超看不清背光的他,再用怎样的表情靠近这个傻大个。

“傻大个,我们算认识了吗?”

“算啊,你都说会记住我了。”

“然后呢?”

“什么然后?”

“就……仅此而已吗?”

怎么会喜欢上一块木头,李汶翰在哭笑不得,男孩的眼睛告诉他,李汶翰戳破了他精心保护起来的小秘密,而高一的徐炳超,做不出最好的回应。

更勇敢的人伸手勾住男孩的脖子,在他耳旁细语:“徐炳超,机会只有一次,你能抓住吗?”

“我……不懂……”徐炳超说。

轻轻一吻,占据了徐炳超脑子,他本就僵直的身体,变得更加不敢动弹,全身所有的感官都为嘴唇让道,脑海里,心里,都只能感应到似有似无,缠绵辗转的吻。

少年不识愁滋味,不知爱滋味,更不能体会离别苦,那一天开始的像场绝顶美梦,九月开学的重逢,却摔碎了一切。

徐炳超还在,可李汶翰却离开了,去了哪里,傻大个一无所知。

 “我不相信他只是我的一场美梦。”

徐炳超对后来每一个朝他问起李汶翰的人,都是这样讲的,直到有一天,他的身边再不剩第二个认识李汶翰的人,这句话就成了他心里反反复复说给自己的坚持。

大学过后工作还算稳定,比以前清闲许多,徐炳超利用休假走南走北,借口旅游去寻找,他知道这无异于大海捞针,可是怎么走着走着,就成了习惯,也懒得改了。

“哥们儿,你还等着呢?”

“我是来找你玩的,提这些干啥?”

黄浦江边上的风可真冷,徐炳超裹紧自己的衬衫,横了当初站在自己前面的兄弟一眼。

“还能干吗,嘲笑你呗,”兄弟缩着脖子发抖,也不舍得放下手里的冰啤酒,“早就告诉你,眼馋他的女人多,男人更多,现在佛出相思病了吧。”

徐炳超撇撇嘴,不满地说:“你说的都对,行了吧。”

兄弟笑嘻嘻地试探,他才不怕挨打:“语气这么差,是戳中您的伤心处了,还是因爱生恨,提不得这人了。”

从超市买来的冰啤酒,本该在这个夏天渐渐变的温热,但是黄浦江的风,让它保持着那份凉滋滋的舒爽,徐炳超仰着头猛灌一口,感觉冰渣扎在了心里。

“淡了。”

徐炳超一开口就在骗自己。

“那我祝福你,可也得骂骂你,”兄弟的笑模样没了,严肃的让徐炳超也一哆嗦,“从咱俩见面到现在,你没提过他,我很高兴,可问问自己吧,你是真的对‘李汶翰’这三个字云淡风轻了吗?”

淡了?那是骗别人,骗自己的话,徐炳超心理清楚,他的爱意从迟到那一眼开始,只在递增,未曾转淡,哪怕一时半刻的忘记,他都不允许。

“我找不到他,怎么也找不到他。”徐炳超失焦的双眼,望着黑漆漆的黄浦江,和对岸的明亮。

最烦别人拨开自己藏好的心,“李汶翰”三个字就像潘多拉魔盒的钥匙,只要有人提起,他收拾好的心情,他的全部信心,都会被决堤的洪水摧毁。

“你看看我。”兄弟拍了拍徐炳超的肩头,一脸期待地指指自己。

徐炳超看了一眼,又转头去望黄浦江,开启悲伤模式了。

“你快看看我啊,怎么就这么没好奇心呢。”一脚踹在徐炳超小腿上,兄弟也是真的着急了。

“找打啊你?”徐炳超冷着脸,有点烦躁。

这话可把兄弟说笑了,仰着下巴,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:“你敢打我,我就敢不告诉你李汶翰在哪儿。”

脑子嗡地一下被这句话塞满,徐炳超看着兄弟嘚瑟的样子,慢慢眯起双眼,消化不了这句话所包含消息。

“你说什么?”

“我说,你敢打我,我就敢不告诉你李汶翰在哪儿。”

“你再说一遍。”

“我说,你敢打我,我就敢不告诉你李汶翰在哪儿!”

不知道是谁先跳起来的,两个大男人保住彼此在黄浦江边蹦蹦跳跳的样子,要不是夜深了,真得被过往人指指点点,当成今天的饭后谈资。

“他到底在哪儿?”徐炳超双手掐着他的肩膀,激动地声音都在抖。

“李汶翰就在上海,他没有出国,没有失踪,没有人间蒸发,他本人就在上海。”兄弟说。

“他在上海哪儿?”骨节犯了白,徐炳超却浑然不觉,仍在疯狂地询问答案。

 “哥们儿,你先冷静点,我说出来你别急……”兄弟龇牙咧嘴地逃离魔爪,胡噜着胳膊,心虚地看着他。

徐炳超心中一沉,不对,这话不对。

兄弟眼见徐炳超的笑容凝固在脸上,也只能壮着胆子说:“他现在……现在是我老板的人。”

“的人?”徐炳超挑挑眉,反问道。

“就是那种意义上的人……情侣……”兄弟说的小心翼翼,可徐炳超真的冷了脸。

黄浦江边的风,吹进心里,也冷到心底,徐炳超转过头望着前方,心里又算又苦,竟然没有一点想哭的感觉。

“操……”狠狠一掌拍在围栏上,徐炳超的内心里像有只困兽在哀嚎。

“兄弟……兄弟你……”

“我要见他,我要见他,”徐炳超猛地拽住兄弟,眼里满是血丝,“帮帮我。”

还不是心碎的时候,徐炳超默念了一百次,拼命告诉自己。

他知道自己不够,还不够,不够好,不够强,不够勇敢,不够站在李汶翰身边,十年前如此,现在……他不知道,只知道这次必须要见到他。徐炳超好奇自己哪里来的勇气,才敢孤注一掷地赌一次,赌在那间无人问津的卫生间里,李汶翰的吻,是认真的。

第二天中午,徐炳超就收到了兄弟的短信,一个偏僻的咖啡厅地址,一个来不及吃午饭也聊不到晚饭的尴尬时间,转念一想,他们也没什么可聊的,除了一句真心告白,徐炳超还能说什么。

尽最大力将自己打扮成可靠的样子,徐炳超始终不明白当年的他们,为什么只有个潦草的开头,却没续上结局。

学着大人的模样喝起美式咖啡,苦涩得像他此刻心情,怎么时间远近,徐炳超越想逃离咖啡厅,逃离上海,这样的他美梦,还能做的再长一点吧。

直到对面的椅子被拉开,徐炳超纠缠反复地思绪,才被掐死在脑海中。

徐炳超慢慢抬起头,他知道,他没机会逃了,再也没机会了。

“徐炳超,好久不见啊。”

“好久不见,李、汶、翰。”

咖啡馆的桌子不大,一米的宽度,是他们离彼此的距离。

“怎么不叫我学长了。”李汶翰懒懒地靠在椅子上,正好有阳光照进来,他金色的头发,他过白的皮肤,他整个人在这个许久没见的学弟眼里,都在发光。

徐炳超难得强硬:“已经不是我的学长。”

正巧李汶翰的橙汁上来,他咬着吸管,撇了一眼徐炳超的咖啡:“随你怎么说。”

他瘦了,他成熟了,他和徐炳超心里记住的那个少年,一样也不一样。

“你……过得好吗?”

“为什么不好呢?”

李汶翰笑容灿烂,生生噎得徐炳超接不下去,如果他对他是这么可有可无的人,如果……徐炳超心头的无名火,越燃越旺。

“对不起,是我问错了,重来。”

徐炳超坐直身板,难得正色。

“李汶翰,我好想你。”

阳光只照出李汶翰微微颤抖的睫毛,云淡风轻的眼神里,也只是愣了一刻,很快又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温和。

李汶翰笑得很甜:“是吗?谢谢你啊,我只能说这么多了。”

说不出填满心里的是愤怒火焰,还是单相思之苦,绷住徐炳超的那根弦崩了。

“李汶翰,你是我的美梦。”

长大的男孩,攥紧小巧的咖啡杯,那个偏僻的卫生间里,少年带走了男孩的初吻,也将他的心永远留在了那个地方,除了李汶翰,谁也戳不破徐炳超的梦,因为他们都不是的造梦人。

“因为我亲过你?”李汶翰歪着头,有些为难地皱起眉头。

“是因为,我还不想忘了你。”徐炳超咬咬牙,脱口而出的是谎话。

可惜,李汶翰还是比他想象的残忍:“今天之后,你会忘记我吗?”

“这话该问问你自己,”徐炳超笑了,“你一个吻,我记了十年。”

李汶翰眼神一动,似乎有了兴趣:“还真是个傻大个,亲一下就都能记这么久。那我现在要怎么做,你说说看?”

“你有人了?”

“有了。”

“他对你好吗?”

“对我好啊,百依百顺说不上,但从不亏待我,温柔又听话。最重要的是,他是真的爱我,”李汶翰说着眨了眨眼睛,“我俩酒吧认识的,是一见钟情,他立刻告白,当晚能做的该做的,就都做了,也顺理成章在一起了。”

李汶翰的一举一动,一句话一个字,徐炳超都听进了心理,可越听却越悲哀。

“爱情故事听傻了吗?”李汶翰冰凉凉的手指划过徐炳超的皮肤,让他一机灵。

“我想好了,”徐炳超反手抓住他的手腕,咬咬牙,“做个床伴怎么样?”

如果李汶翰一定要打破好梦,那不如徐炳超干脆让他碎得再彻底一点,徐炳超自嘲地笑笑,小心翼翼是“死”,孤注一掷是“死”,那不如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,抱着这个念头的徐炳超,似乎没什么可怕的了。

“试一次吧,不好也是要退货的。”李汶翰敲敲透明玻璃杯,答应下来。

顺利得诡异,已经属于别人的人,居然这么轻巧地答应越界的请求,就像答应徐炳超,陪他再坐十分钟,再点一杯鲜橙汁般随意。

那一整夜,分不清梦与现实,大汗淋漓的徐炳超看着怀里的人,心快得要跳出胸腔,这一切是真的,徐炳超闭上双眼狠狠咬了自己的手,像是想证明片刻前的情情爱爱不是太虚幻境里的美梦。直到疼劲儿过了,再一睁眼,李汶翰还在他怀里,一如十年前那个狭小的卫生间里,他靠近他的距离,都不是大梦一场。

这段扭曲的关系被二人默认,一次、两次、三次,就成了习惯。

每次事后,徐炳超都会抽着烟说这段关系病了,而且是病入膏肓,可每每隔不了几天,他还是会忍不住找到那个号码,编辑时间地点房间号给李汶翰发过去,对方也像上了瘾,此次赴约,徐炳超知道自己彻底无药可救了,这世上最好的医生,也不可能治好他的心病,这种明知是错,也绝不想放手的心病。

最近李汶翰来的次数多,可走神儿的次数也多,甚至在床上都让徐炳超产生自己在演独角戏的错觉,他承认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,只能看出来李汶翰的心里有事儿,藏着掖着不肯直说,徐炳超没有男朋友这个身份,多想问出口的话,都只能变为一次次吻下去的力道。

“你弄疼我了。”李汶翰每次都狠狠推开他,又笑眯眯地揉着自己红肿的嘴唇看他。

就像心脏被人拿捏在手里,快乐由他,痛苦由他,生生死死都由他。

徐炳超搂紧李汶翰,将头埋在李汶翰的颈窝,轻吻着:“我该爱你,还是恨你?”

“不重要了傻大个,你知道吗,今天之后这些都并不重要了。”李汶翰说。

徐炳超猛地拉开距离,每一根神经都紧张了起来:“你什么意思?”

“今天我来之前,他求婚了,”李汶翰眼圈红红地,却满含笑意,“在江边最好的餐厅,他特意为了准备了戒指,他给了我最好的梦。”

“你……你同意了吗?”徐炳超垂下头,双眼酸胀,不争气的红了眼眶。

“为什么不呢?”李汶翰的声音还是那样轻飘飘,却刻在徐炳超的心上。

“也对……为什么不呢?”徐炳超笑了,笑自己真是个傻子。

那天两人不欢而散,李汶翰走的时候,徐炳超光着身子,呆呆地看着把他掏出大红色的喜帖放在自己散落在地的白衬衫上,就抛下他离开了。

如果他们没有认识,如果他们没有分别,如果他们没再相遇……徐炳超想着各种可能,但好像哪个都不能令他满意,一切回归到原点,哪个真正让他无法忍受失去的,是李汶翰这个人吧。

那晚徐炳超找来兄弟陪他喝了个酩酊大醉,像是要喝死过去的自己,醒来就是焕然一新的徐炳超。

“不是我说,你是真怂呀,太怂了,不像个男人。”兄弟醉得东倒西歪也不忘缠着徐炳超愤愤不平。

“滚吧,你懂什么啊……”徐炳超抱着酒瓶挥开兄弟的手。

“我有什么不懂的,我长着双眼长着耳朵,对李汶翰有心思的人多了去了,但重点是你想了什么吗?”兄弟恨铁不成钢,一掌掌拍红了徐炳超的肩膀。

“那是什么啊?”徐炳超耸拉着头,像只委屈的大型犬。

“是你做了什么啊,你是对他做了什么,让他看到了什么,他说你傻,一点都没说错。”兄弟说。

“等等,”徐炳超一机灵,酒醒了大半,“他跟你说什么?”

兄弟莫名其妙地看着他:“说你傻呀。”

徐炳超疑惑:“只有这些吗?”

倒了倒空酒瓶,兄弟得意洋洋:“别的也说过,不过我是收了封口费的,不能那么没有原则。”

“我揍人很疼,你是知道的。”徐炳超从小身高体壮,劲儿也比普通人大了不少,此时他掐着兄弟的后脖颈子,对方毫无还手之力。

“哎哟别动不动冲冠一怒为红颜,我不能告诉你他的秘密,我还不能告诉你我们老板的秘密吗?”没少受压迫的兄弟,立刻双手投降。

徐炳超半信半疑,兄弟连忙凑到他耳边,说起了鲜为人知的小秘密。

三天后的婚礼上,李汶翰坐在休息室,今天他穿了一身白西装,做了最好看的妆发,任谁看了都会心动几分,外面亲朋虽然不多,但都是为他而来,可他却没什么表情地揪着捧花的花瓣。

徐炳超这人就像消失了一样,三天内没有一通电话,一条短信,甚至连微博都查不到他半点痕迹,隔着网络似乎这能失去一个人的联系。

李汶翰不知道是喜是悲,甚至做好了今天自己变成笑话的准备。

“他还没来?”本该是新郎的人,坐到李汶翰身边,有些担忧。

“谁知道他会不会来,也许压根就是我自作多情呢。”李汶翰消沉地看着那捧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花。

“怎么会,你都做这么多了,傻子都能看出来,一个爱你的人,还能看不出来?”新郎安慰道。

“他可不就是个傻子,”李汶翰越说越难过,不自觉地红了眼眶,“可能……也没那么爱我吧。”

新郎一听,将他扳过身面对自己,正色说:“李汶翰,记得我怎么跟你说的吗,我喜欢你,所以我要你幸福,如果你的快乐是他,那我愿意帮你,可我不想看你怀疑自己。”

谁又想骗自己,可李汶翰不敢有这个自信:“十年后呢,也许是他在惩罚我,也许今天的我就会变成个笑话。”

新郎无奈:“你不相信他,也该相信你自己,难道还要我再告诉你,你多有魅力吗。”

“如果,万一,他真没来,我就嫁给你。”听了受用的话,李汶翰吸吸鼻子,又恢复了几分骄傲。

“我求之不得,但别勉强自己。”新郎只能笑着安慰。

他是这场婚礼名义上的新郎,可今天这一切真正在等的人,是徐炳超,不是他。从几年前认识李汶翰,并对他一见钟情起,他就知道徐炳超这个男人的名字,酒吧告白是真,餐厅求婚也是真,只是李汶翰的答案从来都是不是他。

只可惜新郎是个豁达的人,他的爱更多是成全,于是有了今天这场婚礼做饵,为了帮李汶翰圆一个心愿,从一早有这个计划起,今天的笑话注定是他,只是新郎心甘情愿罢了。

直到婚礼开始,李汶翰入场,熙熙攘攘的餐厅里都没有徐炳超的影子,李汶翰每向前走一步,心就绞痛一次,他心里默默数着步子,还有三步,他就真的要和徐炳超再见。

“李汶翰。”

“嗯?”

李汶翰闻声抬头,才发现自己居然不争气地被悲伤侵占了大脑,浑浑噩噩间已经到了证婚人问双方意愿的时候。

“还有人反对这门婚事吗?”

证婚人的声音在耳边回荡,李汶翰听不清楚,他只能感觉到有什么从眼眶涌出,湿润又滚烫。

“我反对。”

新郎抢过话筒,打断了证婚人的问话。

“我反对这门婚事,因为今天要站在这里的人,不是我……”新郎在李汶翰震惊的眼神中,轻轻拥住他,“李汶翰,那个人早就来了,谢谢你,谢谢他,让我能偷来这半场婚礼的快乐,但接下来,我不能再站在这个位置上了。”

“你说什么?”李汶翰一张口,连声音都随着心在颤抖。

新郎松开李汶翰,让开那个独一无二的位置,对着话筒高声说道:“让我们有请正在的新郎,徐炳超先生。”

这时李汶翰才看到,原来在台下不远处,那个傻大个西服笔挺,一步步朝他而来,正如高二那年,这个傻大个踩着迟到的铃声,从校门外朝他走来。

“李汶翰,我来了。”徐炳超走到李汶翰面前,微微屈膝与他平视。

“还退吗?”李汶翰倔强地瞪着他,问道。

习惯被爱的人,是不敢去说爱的,这是通病,李汶翰恰恰是个重症患者。徐炳超是他赌上所有尊严的爱,可却被这个傻子,耽误了十年。

“不退了,再也不退了。”拇指温柔地擦过李汶翰的眼泪,徐炳超也有些哽咽。

“你好慢呀,这条路你走了十年,怎么才赶上呀。”李汶翰躲开他的手,说道。

徐炳超看不得他这个样子,直接将他拉入怀中,紧紧抱住:“我可能有点傻,挣得还不够多,自卑了点很多话不敢开口,所以才走了这么久,对不起,久等了。”

“检讨的挺好,记住以后不许再犯了。”李汶翰贴着他的胸口,闷闷地说。

这一刻两人等了十年,但他们都深知二人有错,年少时谁都不够勇敢,只劝自己天下还有许多好风景,可风景看过了,却还是在找年少时的彼此。

喜欢只是爱的开始,有些人戛然而止,另寻欢喜,有人却深陷于此,李汶翰和徐炳超恰巧是后者,这十年是他们写过最糟糕的情书,可除此之外他们穷如丐帮小卒。

“李汶翰,谢谢你。”

“你说的不对,你该说‘李汶翰,我爱你’。”

 

————END————


“蜜语甜言乃世间一等废物,可除此外我穷如丐帮小卒。” ——《糟糕情书》

 

 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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